看到有人说,新冠“疫情”将会持续1、2年。
是这样吗?
目前来说,任何有关疫情何时结束的说法都是没有直接证据的猜测。
有人做出新冠“疫情”将会持续1、2年结束这一预测,大概:
第一,他说的“疫情”可能指的是大流行;
第二,大流行持续1、2年是基于历次流感大流行的经验。
因此,说“疫情”持续1、2年(后结束),不仅缺乏证据,甚至缺乏合理性。
没有迹象表明新冠病毒会像SARS那样消失传染病传播的三要素是传染源,传播途径和易感者。
只要能完全控制住其中任意一个要素,这种传染病就可以被控制,甚至被消灭。
比如,这次的新冠疫情,我国在短短2个月内基本控制了疫情,原因就在于史无前例的全民大隔离,和感染者追踪,几乎完全切断了传染源与易感者之间的传播途径;
其他多数国家疫情却不能控制,原因是它们没有采取严格的隔离策略。
但是,控制与消灭不是一回事。
要想彻底消灭疫情,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是消灭传染源。
迄今,人类唯一通过主动性行为消灭的疫情是天花,据认为自然源性天花病毒已经被从地球上彻底消灭。
但是,达成这一目标的措施却是从“消灭”易感者实现的。
人们基于人类是天花病毒唯一宿主,而且感染天花病毒形成的稳定和高效的免疫保护性,只要一次感染或者接种有效疫苗就可以形成终生保护这一特征,通过在人群中强化疫苗接种达成全民几乎100%获得免疫保护的态势。
易感者的彻底“消灭”导致这种病毒没有可以感染的宿主而失去生存之地,最终被彻底消灭。
就是说,通过“消灭”了易感者而达成消灭了病原体及传染源目标,即使后来出生的大量人口对天花病毒易感,这种病毒仍然不会卷土重来。
另一个“被”消灭的疫情是SARS。
SARS的“神秘”消失看上去令人费解,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其传播能力实质上非常弱。
一种病原体的传播力并不仅决定于人们常用的自然再生数(R0),即将一个传染源放进全部易感的人群在一定时间内传染的人数;更在于其有效再生数(Re),即在采取一定防护措施的非自然环境下一定时间内传染的人数。
尽管SARS的R0不低,表明其具有很强的传染性;
但是,其Re却非常非常的低。
原因在于,所有SARS感染者都会在很短时间内出现症状,而且几乎都是严重的症状,非常容易被识别和隔离,从而彻底切断与易感者之间的传播。
这样,人们通过采取检测,隔离措施,在短时间内就完全控制了疫情。
即由于传播途径被彻底切断,加之人类也可能是其唯一的宿主,这种病毒同样失去了可以感染和繁殖的宿主而像天花病毒一样“消失”。
有人或奇怪,MERS病毒比SARS更不善意“伪装”,其传播途径更加容易被切断,为什么没有消失呢?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人类并非其唯一宿主,尽管通过切断其人与人之间的传播途径而将其驱逐出人类社群,但是,它却可以继续“委身”在其中间宿主即中东地区的单峰驼中,伺机传播给人类。
从这个角度说,或者果子狸并非SARS病毒真正的中间宿主,这种病毒或者是像艾滋病毒一样,其前体病毒被传给人类后,在人体经过新的变异成为以人体作为唯一宿主的新病毒,才会“神秘”消失。
反观新冠病毒,自从疫情爆发以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全球人口中蔓延。有研究显示,在短短几个月内,该病毒已经发生了数次适应于不同人群的关键变异而在不同遗传种群中迅速传播。
同时,虽然没有明确该病毒的原始宿主和可能的中间宿主,但一些研究已经表明,人类绝非其唯一宿主。
比如,目前因确定,猫就是对该病毒易感并可以在猫之间传播。尽管,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在猫间传播的病毒可以传给人类。
这样,不断感染的大量人口和其他动物,都可以帮助其源源不断制造后援病毒部队。
这意味着,现有证据显示,这种病毒几乎不可能被从地球上消灭。
再说传播途径,虽然新冠病毒与SARS和其他很多病原体一样都是主要通过呼吸道传播;但是,流传特征上,新冠病毒更类似于流感和普通感冒,即存在大量的无症状感染者和难以识别的轻症感染者。
这样,结果就是,除非采取我国这样全民超级大隔离而不足以彻底切断其传播途径。
最后就是易感者因素。
如上所述,传染源不可能被消灭,传播途径不可能被完全切断,疫情最终的趋势几乎完全决定于易感者。
最终可以建立起来的“群体免疫”水平决定疫情的转归
至此,我们不得不再次冒天下之大不韪提起在我国讳莫如深的“群体免疫”。
自从3月12日,英国首席科学顾问公开谈论“群体免疫”,遭到我国数名抗疫一线“顶尖”科学家旗帜鲜明的驳斥为“不人道”;并将“群体免疫”重新定义为“人为主动造成人群感染而获得绝大多数人的主动免疫”之后,“群体免疫”在中国就似乎成了一个禁忌词。
事实上,群体免疫是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动物种群宿主,与通过直接传播的流行病病原体之间形成的一种生态平衡。
结果就是,由于一次性或者反复的流行,(大)部分宿主形成对病原体的免疫而免于再次感染,却“保留”了部分宿主作为易感者“供”病原体“栖息”和繁殖。
这样,宿主与病原体之间,双方都不至于被灭绝。
那么,群体免疫的水平就决定疫情最终的结局。
如果,像天花那样,一次大流行就可以在人群建立起高水平的群体免疫,那么,疫情就会从高潮迅速转入低谷,直到人口不断繁衍诞生并积累足够比例的易感者,疫情才会再次发生。
间隔的时间越长,易感者占人口比例越高,流行规模就越大。
如果,像流感那样,即使经过大规模的流行,仍不能在人群中建立起稳定而高水平的群体免疫,疫情就会从大流行转变成地方性流行;由于流感病毒温度和湿度等季节性素的敏感性,这种地方性流行也表现为季节性流行。
目前,几乎所有因素都倾向于,新冠病毒不会在人群中建立高水平的群体免疫。
这主要体现在:
既往的几种在人群中普遍传播的人类冠状病毒(SARS和MERS不再其列)都没有在人群建立高水平的群体免疫,免疫仅可以维持不足一年,因而临床上表现为冬季流行性的普通感冒。
当然,这主要是由于新冠病毒属于容易发生变异的RNA病毒所决定的。
对于新冠病毒来说,目前最主要的不确定性就是感染后形成的免疫的有效性和持久性。
好消息是,迄今尚没有发现再感染的病例报告,说明自然感染可以产生一定的免疫保护。目前所有“复阳”报道似乎都是感染后期间断性排毒的结果。
但是,最大的不确定性在于这种保护性免疫的持久性。
这一方面需要观察,看今后几年内疫情变化情况;
另一方面,可以通过保护性免疫反应(包括包括保护性抗体水平,和细胞免疫水平的维持)的定量测试来确定。
这种自然感染形成的免疫保护之所以重要,更在于它直接反应未来疫苗的有效性。
如果自然感染都不能形成有效和长期的免疫,那么任何疫苗也同样不能形成有效和长期的免疫。
那么,最终,即使是通过大面积的自然感染和疫苗接种的合力,仍不能在人群中建立起足够保护性群体免疫,最终只可能像流感那样建立起将大流行“压制”成地方性流行的低水平群体免疫。
也就是WHO所说的,新冠病毒将会长期与人类共存。
大流行何时结束?这样,我们只能不奢望疫情彻底结束,退而求其次的结束大流行变成地方性流行。
而大流行持续的时间,完全决定于人群中建立起可以将大流行压制成地方性流行的群体免疫水平所需要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又决定于疫苗的有效性和可用性。
假设疫苗完全无效或长期不能开发出疫苗,那么,群体免疫的建立只有依赖于自然感染。那么,自然感染率就决定于人们的防疫措施:
越不设防,人群感染越快,群体免疫建立需要的时间越短——完全不考虑可能造成的死亡和残疾的前提下。
历次大流感,实质上,人类从来没有采取过真正有效的防疫措施,疾病的传播几乎就是纯自然状态的。
在这种纯自然状态下,历次流感大流行所通常都需要2年左右的时间——这其实是人类对于可以直接传播的全球大流行的唯一的经验,也是有人说“疫情”可能需要1、2年时间的唯一依据。
假设,疫苗相当有效,通过接种不仅可以建立起高水平群体免疫,这种免疫还能长期维持。那么,疫苗越早成功并在全人口接种,那么就越可能尽快结束大流行,甚至像目前接种的麻疹、水痘,小儿麻痹症等一类疫苗一样,在人群建立起覆盖率超过80%以上的群体免疫,从而将这种疾病驱逐出人类社群。
然而,目前所有的证据和迹象表明,这只能是笔者美好的愿望。
新冠病毒疫苗如果能比流感疫苗稍微成功一些(有效率达到50%以上),也可以通过普遍的疫苗接种帮助我们尽快结束大流行;然后通过每年的接种来尽可能减少其健康危害。
不管疫苗的有效性如何,我们目前这种严厉的防疫策略也不可能经年累月一直维持下去。在疫苗有了最终结果后,人群可能“需要”的感染水平才能见分晓。
在此之前,闭关锁国和全民大隔离所能维持的时间及代价可能高到难以承受。
最后,笔者发表一点个人看法:大概齐,像英国、瑞典这些国家,科学家和执政者从疫情开始就达成了“疫苗指望不上”的共识。
因此,笔者从来不觉得认为应该对英国、瑞典施行的防疫策略做价值判断,仅仅是人家自己的一种选择。
说回话题本身,一句话说,即使是指大流行,疫情能在2年内结束也是最乐观的估计;如果变成地方性流行病,疫情可能永远也不会真正结束。